【燃晚】呼吸
“我含住一块冰，呼出一口冒着白气的夏日。”
“我在夏日的冰，是你
一方小屋不大，中间端坐着满满一盆冰块，在外面足以融化掉哀嚎的年糕精的热浪裹挟中辟出这样一块清凉地界。
装冰块的盆看起来是白瓷的，同冰块一起散发出丝丝冷气。墨燃进屋动作很快，只一眨眼就又关好了门，将层层热浪拦在门外，细心感受着屋里的温度，有些满意地取了一块冰。
“师尊，还热不热？”他卷起衣袖，将那块冰搁在桌上轻易敲碎成几小块，笑意盈盈，“我给你做冰点吃吧？绿豆冰沙还是酸梅汤？”
楚晚宁揉了揉眼睛，搁下手里的书，墨燃进屋的时候他才有些清醒，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睡着了。于是声音也不大精神：“不热了，你看什么方便做什么就是，大热天的何苦费那劲。”
“那也要师尊喜欢。”墨燃又取了一块冰，从善如流地补充道，“不如咱们一起做，看看到底什么更方便？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过哪个好做。”
“嗯？”楚晚宁起身，也有些兴致，“也好。”
墨燃见楚晚宁有兴趣，替他也取了冰块来。墨燃哪里不知道哪个更容易，非要说的话自然是酸梅汤耗时更短更好做，绿豆冰沙可是要先冻住绿豆再煮开，还要取出一部分搅打，最后还得加别的配料。
于是这善解人意的徒弟主动认领了绿豆冰沙：“上回我做的是酸梅汤，师尊看过一遍定然已经会了，这回我就试试新点心吧？”
楚晚宁当然看过酸梅汤是怎么做的，这个暑天墨燃怕他中暑，也是为了开胃，让楚晚宁多吃点东西，已经做过好几次酸梅汤。
酸甜适中，清凉解暑。
楚晚宁对于自己的厨艺一向自信，更何况是这么简单的酸梅汤——不就是把材料先用水泡半个时辰，再放到砂锅里熬煮嘛。他信心满满地取了墨燃拿出来的盘子，上边已经给他摆好了所需的材料，动作麻利地清洗了材料，放进了盛着清水的大碗里。
墨燃颇为支持赞许地点了点头：“师尊做的很好。”在这方面他总是让着楚晚宁的，左右他师尊高兴才是他高兴，状似无奈地看向绿豆，“那我也开始了。”
楚晚宁掐着点倒掉了水，把食材都放进砂锅里，换了新水，盖上锅盖，用火石点着了炉灶，望着那燃烧的火苗出神。
额角淌下汗来，想着还有很久，楚晚宁便和边上还在忙活的墨燃说了一声，决定回屋等酸梅汤熬好。
“我自己会来看的。”楚晚宁不忘强调道，“你忙你的就是，不用管我的锅。”
“好的好的我不管它。”墨燃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买的砂锅和最后要给楚晚宁喝的酸梅汤可不能出大差错，若是楚晚宁错过了时间点太多，总不能等着糊锅，面上还是乖乖巧巧的好徒弟样子，“我保证让它等着你来开盖。”
“……”楚晚宁刚走出去一步就又转身看墨燃，一双凤目还有点不信任地盯着他，加重语气再次道，“你别趁我不在帮我，我要自己做。”
“好呢师尊。”墨燃松了口气。
刚才差点就要条件反射地过去看砂锅情况如何了。
好险呐。
“那你发誓。”
“……我发誓，绝对不动师尊的砂锅。”
楚晚宁终于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墨燃的绿豆沙也做得差不多，只差倒出来同冰渣混合这一步，他偷偷看了看楚晚宁的砂锅，酸梅汤也差不多了。
但是楚晚宁还没有来。
墨燃有些发愁，又不想自己擅自弄好了酸梅汤惹楚晚宁不高兴，打击他师尊的积极性。
最后快步去屋里找楚晚宁——
本该在楚晚宁手上的书已经滑落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压在地上，墨燃轻手轻脚捡起书放好，想去把楚晚宁扶着躺下，睡得更舒服些。
动作却是一停。
楚晚宁做梦了，他含糊道：“…不给你端…酸梅汤……”
墨燃知道的，是有那么一件与酸梅汤相关的事。也不止是酸梅汤，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荒谬无理。
即便是现世的夏日也难以压下上辈子那位帝君曾留下的痕迹，如同他为楚晚宁摆放的冰块一样，至今仍然散发着丝丝凉气。
楚晚宁醒来的时候，墨燃已经把酸梅汤和绿豆沙冰都摆在桌上，用冰块和结界下了两层“保冰”屏障。
刚想说墨燃违背约定，说好了是要自己弄，可话到嘴边，楚晚宁又止下了声音。
墨燃眨眨眼，眼中情绪太深太重，好像一个夏季所有在冰窖里的冰都能被他融化。
他说，晚宁，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楚晚宁点点头，问他，怎么赌？
墨燃想了想，抱来了睡的正香的狗头，“如果一刻钟内，狗头叫了……狗头没叫的话，晚宁就给我端酸梅汤，好不好？”
楚晚宁诧然，午睡的梦境突然再次降临在心头不近不远的位置，然而墨燃的面色实在恳切。
他说好。
狗头是睡得很死的，更何况是如此热的夏日，在有冰块降温的屋子里，更是舒服地在墨燃怀里翻了身，睡得更熟了。
显然，楚晚宁是一定要给墨燃端酸梅汤了。
一刻钟将至，楚晚宁点了一下墨燃的额头，不觉有他：“那给你端酸梅汤。”
墨燃轻轻扣住他的手腕，露出了那熟悉的梨涡。
他张口，汪。
楚晚宁微微睁大眼睛，望向他。
“酸梅汤和绿豆沙冰。”墨燃放下狗头，把两碗冰点都推给楚晚宁，“狗叫了，都归你。”
“你……”楚晚宁了然，叹了口气，用瓷勺舀了酸梅汤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绿豆沙冰，最后皱着眉头又舀了一勺沙冰，在酸梅汤里快速过了一下，语气不太满意的样子，“太冰了……”
那一勺酸甜沙冰最后不由分说地进了墨燃的嘴里。
楚晚宁说，我知道，我不冷。
冰块也很好。
过去的冰，我用一整个夏日来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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